BDSM入门:基础(一)

在BDSM中,术语很重要。社区通过一个共享但有争议的社区语言来认识自身其承载的实践与欲望。在这篇笔记中,我并不试图用正式的定义来确定这一复杂且不断扩展的社区语言,而是希望给读者提供一些概念性的解释——在构成当代BDSM的不断变化的话语领域中提供一些理解方向。SM和BDSM这两个术语可以互换使用,以指代一个多样化的性文化社区,包括绑缚、支配、臣服、痛感或感觉游戏、权力交换、皮革性、角色扮演和恋物癖的爱好者。这个社区包容了各种实践、关系类型和角色,从较为常见的(例如绳缚或鞭打)到较为少见的(例如以乱伦主题或扮演小马为乐),所有这些都归属于BDSM这个总括术语之下。

BDSM是一个相对较新的术语(许多人认为是因互联网而产生的)。它是三个缩略词的组合:B&D(束缚与纪律)、D/s(支配/臣服)和SM(施虐受虐)。使用SM(有时是S/M或S&M)作为包容性术语早于BDSM,但BDSM正迅速成为首选缩略词,特别是在泛性取向社区——这个混合的BDSM社区由各种性别和性取向组成。另一方面,“Leather皮革”这个术语最常用于男同性恋和某些情况下女同性恋的SM社区,用来描述一个包含皮革恋物癖和摩托车俱乐部的SM社区(参见Kamel 1995;Rubin 1997)。一些BDSM参与者使用缩略词WIITWD(“what it is that we do我们做的事情”的英文缩写)来涵盖所有的BDSM活动;另一个包容性术语是“kinky”,其对立面是“香草vanilla”(指不参与BDSM的人)。社区也被称为“the scene场所”,指的是一个以BDSM为导向的人们、组织、聚会地点、地牢、网页、电子邮件列表、会议或网络。这个“场所”与“某个场景”不同,后者指的是特定的BDSM情景经历。SM场景强调现代BDSM的口号:所有BDSM实践应是SSC(即“safe, sane, and consensual 安全、理智和自愿”)。BDSM活动常被称为“游戏play”,其中“play”指任何特定的BDSM场景(例如“昨晚Anna和我玩了SM ”),以及BDSM活动的一般类别(例如“Anna非常喜欢滴蜡play”)。设有指定游戏方式的BDSM聚会被称为“play parties”(比如“绳缚聚会”)。

B&D、D/s和SM各自有其独特的使用历史。B&D中的B指的是束缚(bondage)。束缚已经变得越来越专业化,成为一种高度技术化,甚至跨国的实践。日本绳缚”(有时称为绳艺shibari ),一种精致且美学化的束缚形式,最近流行的绳缚艺术就是其代表。参与者(绳师)专注于绑法套路、吊缚、简单束缚、皮革束缚、全包束缚等。束缚仍是Play party和活动中最经典的部分。“D”指的是纪律或打屁股(spanking),这是在1950年代美国和欧洲盛行的主要为异性恋的恋物-束缚-打屁股(fetish-bondage-spanking)社区的产物(Bienvenu II 1998)。在美国的许多地方spanking社区与BDSM社区是分开的,许多spanking爱好者不认同SM社区或其实践。与此同时,许多SM参与者将spanking视为“轻度SM”,一种初学者活动。Spanking社区往往对正式的纪律感兴趣;参与者通常是异性恋和已婚;场景涉及的玩具、服装或其他SM道具最少,这是它被一些SM场景中的人认为是“初级”的原因之一。然而,spanking、纪律、惩罚和鞭打——所有这些B&D的经典内容——也是非常常见的BDSM游戏形式。

D/s,即支配与臣服(Domination and Submission),指的是明确的权力交换。“权力交换”一词强调D/s关系明确涉及权力(比起感觉、痛苦或角色扮演等),但也表明它们只是一种交换:尽管支配和臣服的角色可能相对稳定,但在游戏过程中权力被理解为是流动的、共享的,或者在参与者之间传递的(参见Langdridge和Butt 2005)。D/s范围从长期、同居的M/s(主人或女主人和奴隶Master or Mistress and slave在多种方式上拥有对方,有时包括正式的服务合同)到play partner之间的短期场景(例如“顽皮女学生”必须在黑板上写“我不能自慰”,或者一个Sub必须在被她的Dom挠痒痒时完全静止不动)。D/s play可能是某个场景的一部分或一种总体的关系结构;更专业的权力交换包括:带项圈的奴隶帮助安排她主人的工作日程,或者怀带感激地打扫他女主人的家,以及始终做他的Dom的SM课程演示的奴隶(prodomme是“职业Dom”的缩写,用于描述作为有偿Dom工作的女性。职业男性Dom被称为prodoms)。这些场景和关系主要涉及象征性的权力;它们可能包括或不包括身体接触或感觉。

D/s动态——自愿的权力交换——正如许多人所认为的,是BDSM游戏的基础。社会学家Thomas Weinberg和G. W. Levi Kamel写道,与主流看法相反,“许多S&M涉及的痛苦很少。相反,许多施虐受虐者更喜欢诸如语言侮辱或虐待、异装、被捆绑(束缚)、轻度打屁股而不涉及严重不适等行为。往往,是无助和受制于他人意志的情绪令人性欲高涨……施虐受虐的核心不是痛苦,而是控制的概念——支配与臣服”(1995,19)。参与者和其他SM研究者一致认为,性控制、权力交换,或Pat(现在是Patrick)Califia称之为“权力二分”或伴侣之间的“失衡”,是所有BDSM的核心(1994,162;参见Alison等人,2001;Langdridge和Barker,2007;Taylor和Ussher,2001)。

在社区中,SM有双重含义:它可以像BDSM一样用来指代整个场景,也可以用来比较明确地指代更多与身体有关的行为,也称为感觉游戏或疼痛游戏。感觉游戏可以从非常温和(如用兔毛手套摩擦)到非常强烈(如用单尾鞭抽打)不等。这里的“痛苦”是一个棘手的词;痛苦的基本字典定义是它的厌恶性,因此没有人会在这个意义上将这些活动描述为“痛苦的”。在场景中,参与者能够区分“好的痛苦”和“坏的痛苦”,比如撞到脚趾。他们还使用类比来描述这些感觉:鞭打带来的感觉类似于深层组织按摩的放松感、吃辛辣食物的兴奋感或冥想的认知释放。常见的SM感觉游戏包括鞭打、鞭笞、抽打、切割和温度游戏。大多数BDSM参与者参与一些束缚,一些感觉游戏和一些权力游戏。

虽然“施虐受虐”和缩写“S&M”在主流使用中更常见,但在场景中,SM爱好者倾向于使用SM(较少使用S/M)。这反映了当代爱好者相对于性学、精神分析和精神病学中施虐受虐病理化的定位。该术语由性学家理查德·冯·克拉夫特-埃宾于1890年创造,并在他后续版本的《性精神病》中普及,术语“施虐”(“引起痛苦和使用力量的欲望”)和“受虐”(“遭受痛苦和受制于力量的愿望”)被归类为性偏离或性变态([1886] 1999,119)。克拉夫特-埃宾将“性欲杀人”、肢解尸体和我们现在所称的婚内强奸作为施虐的例子;他将受虐与鞭笞、虐待、足部和鞋恋物癖以及各种“令人作呕的行为”(如闻“汗脚拖鞋”或吃粪便)联系起来。这一十九世纪末的定义仍然非常现行;最新版本的《精神障碍诊断和统计手册》(《DSM-5>)——精神健康从业者的标准诊断指南——将“性施虐”和“性受虐”定义为病态性偏离,其中个体“使用涉及痛苦、折磨或羞辱的性幻想、冲动或行为来增强或达到性兴奋”(美国精神病学协会,2000)。这种病理化的历史和当代现实是当今参与者倾向于使用SM而非施虐受虐的原因:施虐受虐将痛苦的情色化嵌入病理学模式中,而当代参与者将他们的SM理解为关于相互愉悦和权力交换。

参与者也不太倾向于使用S&M。全国(美国)性自由联盟(NCSF;一个为BDSM及相关社区服务的倡导组织)建议,如果你在与媒体谈论BDSM时,“试图让记者写SM而不是S&M——后者唤起旧有的刻板印象,而我们试图避开这些。S&M代表施虐和受虐,而SM代表施虐受虐,这一词汇本身隐含了双方的相互必要性以及涉及的自愿与同意。”在这个逻辑中,S&M弱化了SM权力交换的关联性;类似地,S/M仍然区分施虐狂和受虐狂(尽管有些人认为它代表“奴隶/主人”)。此外,尽管克拉夫特-埃宾之后的理论家们一直在争论,施虐-受虐狂应该被视为一种单一的欲望或驱动力,还是应该分为两种,但许多实践者认为,SM将S和M结合在一起,而没有隔阂,因此不需要/。这种定义的复杂性——SM 既指代也抵制原发性病理,它既是双方同意的权力交换的所有动态的总括性术语,也是指疼痛游戏的狭义术语——是BDSM获得追随者的部分原因:对许多参与者来说,BDSM似乎比SM更具包容性,问题更少。

正如本说明开始说的那样,这些语言术语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它们指代的是有争议和情境化的概念,不同的参与者使用它们时有不同的意义层次。这种不断变化的语言符号是这些术语在实践中使用方式的代表。因此,我保留了我的受访者或资料来源使用的符号(BDSM、S/M、S&M等);我也保留了他们用来描述自己的术语。其中一些身份术语更为常见:例如,Top指的是在任何形式的BDSM中处于给予一方的人;Bottom与Top对应,指处于接受一方的人。Dominant(支配者)是指在更明确的基于权力的关系中的Top;Submissive(臣服者)指的是Bottom。Switch是指即喜欢扮演top又可以做bottom的人,比如支配和臣服角色。其他术语不太常见,参与者使用创造性的组合来描述他们的兴趣和实践:例如,pain slut(特别喜欢痛苦游戏的人),服务型Top (service top通过让bottom愉悦或以其他方式服务bottom而获得快感的top),或者Sam/Brat(smart-assed masochist,聪明伶俐的受虐者,或bratty bottom,淘气的bottom)。因此,在此提供一个完整的术语表——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更希望大家能在尝试BDSM的过程中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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